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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那個僅只一面之緣的阿伯,我寄了一封信與兩張照片過去。

 

兩個星期前的反核大遊行,我們在福和橋下遇見他-拄著一只拐杖、留滿一頭銀髮的阿伯。坐在公園裡的長椅左端、向前微彎披著淺灰色薄外套的身軀,他看著我們在草地上噴灑絢爛的反核字樣、和長椅右端的年輕朋友聊天,阿伯的一雙眼給笑意擠出了條條魚尾長紋,很靦腆的聊了一些我聽不清楚的話。

 

長椅另一端的年輕朋友,穿著牛仔外套、留著一頭清爽的髮型,是我們年僅十九歲的旅行夥伴。和阿伯身上沉積的時光歲月相比,她的青春當然在舉手投足間揮灑得無比愜意;可我在這張長椅的兩個端點之間卻沒有察覺一股鴻溝的芥蒂,只有相談甚歡的笑意在觀景窗裡不斷綻放、是攝影者最喜歡的那種情景。

 

放下鏡頭,我走進剛剛的取景範圍內加入這個長椅對談,才知道阿伯在擁有另一端的青春之時,也曾經是個積極參與社會運動的熱血青年。所以他們剛剛交換的,說不定是阿伯從歲月中撈起的抗議記憶、年輕人即將投身人群的興奮之情嗎?我沒有問。可我知道,看著另一端的年輕人,阿伯一定望穿了幾十年來層層疊疊的人生歲月,重新遇見了當年十九歲的自己、敘舊談心。

 

最後,阿伯借了張紙和筆、寫下他的姓名與住址,希望我們可以寄張照片他與年輕人的合照給他、做為紀念-我們當然欣然承諾。所以兩個星期後,除了那張照片,我還多印了我在旅行的反核大合照、寫了一封簡短的信一併丟進郵筒裡了。

 

已經過了四天,不知道阿伯收到了沒?一直在想,不知道他收到之後會不會很高興的把照片貼到牆上、或者跟公園裡的朋友聊聊那天的長椅談話、還是拿出年輕時的日記回憶當年……不管怎樣,他一定是很開心的吧?這樣的際遇,對我們來說,應該只是年輕歲月中不起眼的粗略一筆;對阿伯來說,卻可能在他千篇一律的老年生活中開了難得的青春花朵-就因為這短短十分鐘的相遇、因為這一個簡單小小承諾。

 

很簡易的,旅行中我們的一個小舉動,就會是他們的一個無限感動。


 

20130325.MON.1754 

微涼/灰濛/政大研究2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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